白山地区最后抗联老战士黄殿军。

　　■ 深圳特区报记者 马强/文

　　丁庆林/图

　　他1923年出生于靖宇县龙泉镇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。他13岁参加抗联，任抗战英雄曹亚范的传令兵。

　　他见证了那段民不聊生的苦难岁月，经历了白山黑水的战火洗礼。他曾经跟着杨靖宇将军学唱抗联第一路军的军歌，至今仍清晰记得杨将军的音容笑貌……

　　他，就是白山地区最后一位健在的抗联老战士——黄殿军。

　　一路辗转，在靖宇县龙泉镇龙东村一处农家小院，我们见到了黄殿军老人和他的小儿子黄贵清一家。老人正在里间的火炕上卧床休息，“老爷子有小脑萎缩和心衰的毛病，一直卧床，时而清醒时而糊涂。”他的儿媳妇告诉我们。

　　黄贵清上炕将父亲慢慢扶起来。老人长髯及胸、瘦骨嶙峋，起身后的第一句话就是：“老了，身子骨不像头几年了。”

　　老人耳背，我们的问题大都通过黄贵清在他耳边大声传话才能听清。在老人断断续续的叙述和黄贵清在旁不停的补充提示中，我们得以重温了70多年前那段烽火硝烟中的峥嵘岁月。

　　“1936年，日伪讨伐队为讨伐抗联，实行集家并屯，住在龙泉附近的村民，都被赶到龙泉镇里住，谁家慢一点日伪警察就放火烧房子。我二舅杜荣元就被烧死在屋里，那个惨啊。后来我就上了板石河、龙湾一带找抗联，在龙湾西南大森林里找到了曹亚范的队伍，给曹师长做了传令兵。”

　　“那两年，跟着曹师长，我们打抚松、东岗、青岭、大营……走到哪，打到哪。”说到这里，黄殿军老人突然一阵发愣，随后长叹一声，“曹亚范啊，已经不在了。”

　　沉默了许久之后，我们问起黄殿军老人对杨靖宇将军的印象。

　　“我是在回头沟送信时见到的杨靖宇，大高个子，身材魁梧。他啊，对战士都像对待自己儿女、兄弟一样看待，都夸奖战士好。战士也拿他为重。那时候就是杨靖宇教我们唱的一路军军歌……”

　　“他可是军事家啊，在大蚊子沟打的两次胜仗，把日本人吓坏了，都觉着不把杨靖宇消灭了，就没好日子过。堵的堵，围的围，把我们在三岔子包围了三天，吃不上饭啊，杨靖宇下命令说不冲出去不行了。把40挺机枪都调到二师做冲锋队。冲锋是在早上八点开始，子弹像雨点一样，兵一片一片地倒下……”讲到这里，黄贵清指着父亲的后脑和大腿说，“这两处地方，都是在抗联时留下的伤疤。”

　　1939年冬，抗联第一路军一方面军在曹亚范的率领下进入濛江，化整为零。当时，曹亚范派黄殿军等6个人一起去湾沟堡子寻找土豆，走到黄泥大顶子就被日伪讨伐队打散了。“从山里出来，我就被他们抓住了，看我是小孩，就把我放了，我回到龙泉镇就躲了起来。1940年春天，我爹说杨靖宇被日本鬼子杀害了，脑袋被挂在城门楼了。后来又听说曹亚范也被杀害了。我非常难过，从此就在家务农了。”

　　时间过去了70多年，黄殿军再没走出过龙泉镇周围的大山。如今，四世同堂的黄殿军，在龙东村的这个小院落里安度着晚年。

　　“老爷子清醒的时候，经常会提起过去的战友：寻思过去，同志都在一块儿，吃、喝，打仗…可他们大都牺牲了。”黄贵清说。